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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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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不管哪一個從遠古年代裏歷經戰火與歲月的磨礪仍然能保證傳承的門派, 其背後都有著極為深厚的底蘊。北地雪山聖所更是其中翹楚, 因為常年遠離塵囂, 連很多修真界的修士都不是很能理解他們生存的方式與力量的來源。然而在北地之戰中所遭受到的重大打擊, 使得雪山聖所的很多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珍寶付之一炬,再加上戰後頻出不窮的內亂, 幾乎讓這個雄踞北地一度遮天蔽日的門派縮水到不得不依靠著糊弄山下老百姓表演仙術緊巴巴過日子的程度。

具體來說,就是這一任的雪山聖子他,很窮。

真的很窮。

窮到打造不起兵器, 堂堂龍王在燕臺集之前帶著聖子爬上雪山蹲守快要滅絕的雪怪三天三夜,才終於得到一塊完整的腿骨, 用來退敵。

以至於在聖子手裏的雪怪獸骨成了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參加燕臺集的這一路上風餐露宿人生地不熟, 好不容易能摸到東陸卻發現自己居然和當地人語言不通——東陸的官話其實是帶著口音的,北地又有自己的方言, 倆相疊加, 互相對著打手勢幹瞪眼完全不奇怪。

東陸人以精致著稱,不論是精神文化還是飲食文化都自認遠超其他地區, 對於這個裹著一件獸皮風塵仆仆又顯得傻乎乎有點憨的年輕人自然沒什麽好臉色。聖子大人在雪山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無奈現在的聖所忙著和黃鶴樓做交易,連個合適的師門長輩都派不出來, 只能讓他帶著一群更加啥都不懂的保鏢出門。其中艱苦不足為外人道,總而言之現在的聖子閣下飽嘗世事險惡,山下人都是洪水猛獸,水鏡的功能還沒來得及搞明白,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熱門資訊對象。

他看著眼前的修士, 幾近驚恐:他們不會是來打劫的吧?!

東陸太可怕了,拓跋老爹,我想回山上。

溫勉對於自(系)己(統)禍水東引的能力很有一番認知。

不管怎麽說現在雪山聖所都是黃鶴樓的合作對象,這一任聖子又某種程度上能算是支涿的後輩,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半夜的第二輪抽簽開始之前脫掉馬甲親自跑了一趟。

之所以不叫黃鶴樓幫忙一方面是因為太過引人註目,另一方面在合作還沒正式展開之前沒有辦法解釋互幫互助的理由。

只好裝作偶然路過的樣子,從偌大一堆圍觀人群中擠進去,用自然而然的語氣問道:“這邊人太多了,要不要去臥滄山坐一會?”

雪山聖子:“???”

圍觀人群頓時側目:“哎,怎麽回事你們認識嗎?”

“我們在聊天呢你幹嘛突然把他拉走啊?”

“不是,下一場比賽就要開始了,你們又不是一個門派的有什麽值得討論的啊。”

溫勉鎮定地把人從床上拽起來:“諸位麻煩讓一讓。”

話是這麽說,他直接把聖子用被單裹吧裹吧往背上一扛,直接從窗戶上翻走了。聖子一臉懵逼在他背上蠕動,被溫勉當頭拍了一巴掌,不耐煩道:“別動,到地方再說。”

長這麽好看連臉都不遮擋一下,應該不會是綁架吧……聖子掙了半天沒掙開,頹然放棄,呈鹹魚狀被擡到臥滄山居住的客棧大堂。

臥滄山人吃了一上午瓜,正等著溫勉回來之後解釋一下自己的扇子是怎麽回事,順便來一句“茍富貴,勿相忘”,萬萬沒想到,溫勉出門一圈,扛回來一個大活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做出了這麽引人註目的事情,還能身後沒有一個圍觀群眾的……可能是在路上全部甩脫、或者根本沒有讓其他人看見吧。襲常峰小弟子就那麽擡著一個身高和他相仿的少年走進來,把人往地上一戳,環顧著問道:“賀驚帆呢?”

“哦——”

一群人頓時發出了歡呼聲。

秦鵠猛地一拍桌子,對身邊的桑魚和掌門梅光濟的弟子胡三弄說:“我說什麽來著!他第一個叫道的肯定是賀驚帆!”

溫勉:“……”

他嘴角上翹,和藹可親地又問了一句:“我師兄呢?”

不知道為什麽,溫勉面無表情的時候秦鵠不怎麽怕他。秦鵠就怕溫勉這樣看似笑意盈盈其實一點真心都不帶的樣子,一見就慫,屢試不爽。幾個內門弟子瞞著襲常峰私下討論了一下,說溫勉像個豆沙包,白皮芝麻餡,只有在他師兄面前表裏如一地是個好人。

“賀師兄不在。”桑魚被她師父揍得最老實,又是個女孩兒,現在成了這裏最乖巧的一個,“他作為大弟子去和掌門商量小驚雀野帶隊的事情了。你有什麽事?”

溫勉了然。雖然小驚雀野說是每個賽場前五名才能進入,但各大門派心裏都有數,這裏面肯定是有自己的一杯羹的。往年元嬰期和金丹期在一起比賽,小驚雀野的入場門票自然只全部被元嬰期瓜分。然而今年大家商量出來分賽場這麽一個結果,指不定到時候自己家金丹期的弟子會在秘境中孤立無援,這種情況下就只能在賽場外找幫手了。

“其實他們在商量今年要不要擴大人數。”梅光濟的小弟子胡三弄說。她自己的師父是一派掌門,消息渠道自然廣,“因為這幫老家夥終於發現,現在這種方式分賽場,只會讓驚雀野秘境被五個門派包攬,形成一大帶一小的局面……或者更遭。”

畢竟一個實力出眾的門派,不可能只有元嬰期弟子名列前茅,金丹期肯定也比其他門派優秀。

“擴大了也沒用。”另一個和胡三弄熟悉的內門弟子說,“公平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往年還不是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個門派。燕臺集有多少年沒出現過散修的身影了?”

“東陸鏡月閣作為主辦方肯定是要有一份名額的,他們本來就是東陸有名望的一支傳承。這邊還有最大的一座官府制城池青桑,那位太子殿下也是不容小覷的對手。”桑魚掰著手指頭數,“北陸有雪山聖所,就算這些年比較低調,他們的聖子應該還是挺厲害的。南陸有我們,還有浣劍門,郴州書院這兩年發展的也不錯但是估計弟子的實力還差點。西陸的話……”

她盤點的話頓了頓。

胡三弄用一種微妙的語氣接道:“西陸有黃鶴樓。”

幾個人除了溫勉都笑了起來。

“黃鶴樓不能派人來參賽啊。”另一個內門弟子笑道,“雖然他們確實挺厲害,但也把西陸逼得永遠發展不起來,誰會願意在明知道那裏是黃鶴樓老巢的情況下還能安心發展門派呢?”

怕不是還沒發展起來就改名換姓了。

“不算郴州書院的話,這就五個名額了。”胡三弄說道,“如果大家爭點氣,到時候小驚雀野的名額就跟分配好的一樣。”

“可惜溫師弟去了元嬰期賽場,”她接著分析,手指在桌子上劃拉來劃拉去,“不然我們金丹期怎麽說也能保住至少一個名額。再加上賀師兄那麽厲害,肯定不會出元嬰期前三,那臥滄山就穩了。”

秦鵠頓時不樂意道:“我呢我呢!我也是金丹期啊!”

桑魚慢吞吞說道:“說起來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

胡三弄頓時站起來想捏住她提問的嘴巴,但是遲了一步。

桑魚:“為什麽你明明修煉的比溫師弟早那麽多,卻直到現在還是一個金丹初期啊?”

秦鵠:“……”

溫勉咳嗽一聲:“我運氣一向不錯。”

“哎。”桑魚眨眨眼,“話是這麽說,可是我當初門內比賽的時候也輸給了溫師弟,現在好歹快要突破到金丹後期了嘛。”

胡三弄一臉沈痛:“桑小魚,你傷到秦師弟脆弱的小心靈了!”

秦鵠悲憤地奪門而出。

眾人看著他發奮圖強跑到樓上修煉的背影,紛紛嘆氣,然後話題終於回到了本該在一開始就放到的重點上:“溫師弟,你帶回來這人是誰啊?”

雪山聖子:“……”

他聽著一堆南方人帶著方言巴拉巴拉半天自己聽不懂的話,好不容易講起來自己能搞明白的官話,立刻裹著被單搶答道:“我叫拓跋雪連,你們好。”

“嗯?”被胡三弄指責的桑魚正準備上樓和秦鵠道歉,聞言條件反射道:“雪蓮?”

聖子疲憊道:“雪連,連城的連。”

他幾乎能預見到人們第一次聽到自己名字時候的反應,多麽痛的領悟。

被居圓緣叫成嬌嬌的岑天驕一定和他很有共同話題。

“哦。”這回桑魚很快意識到自己認錯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著自己的腦袋對拓跋雪連說道,“我師父總說我想的和說的一樣快,總會冒出來一些不應該講出來的想法。雖然我還不太清楚究竟是哪些應該說哪些不應該說,但是如果冒犯到你,請原諒。”

“啊!”聖子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和小姑娘說這麽長的話,聽得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滿眼睛全是桑魚俏生生白凈的臉,磕磕巴巴回道,“不、不要緊!”

“唉。”胡三弄嘆息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記錄玉簡搗鼓兩下,對溫勉說道,“姓拓跋,他就是這一任雪山聖子吧?你把他帶過來做什麽?”

溫勉解釋了一下當時的場面,把自己描述的像個見義勇為的路人,掩飾住自己始作俑者的身份之後,他又照例維持著人設對拓跋雪連表達了歉意。

總算弄明白發生了什麽的聖子又給自己那一群只有在他出現生命危險才會出現的保鏢去了信,滿懷著對溫勉的感激(這是不是我山下遇見的唯一一個好人啊!)在臥滄山包下來的客棧找個房間住了下來,還花溫勉的靈石買了兩件新衣服。

畢竟他住的地方曝光之後,不好再回去走一趟,只能重新買日用品了。

幸好雪山聖所窮,他的貴重物品(註:即武器)一直隨身攜帶,沒有留在之前的客棧之中。

晚上的時候,賀驚帆回來,帶來了這一屆波折不斷的燕臺集的最新消息。

“有散修不滿小驚雀野被幾大門派包攬的現狀,正在集和其他人想要討個說法。”

作者有話要說:  雪山聖所的長老們扒著拓跋暠的褲腿子痛哭流涕:就這樣子的聖子放出去還不得被人騙得底褲都沒了!

龍王也愁得很,最後決定從自己的直系下屬裏面挑出幾個身手好的暗中保護,還殷切囑托不能事事代辦,要讓聖子體會到人間疾苦。

屬下:那要什麽時候才出手啊?

拓跋暠:剩底褲的時候吧。

於是披著被單的拓跋雪連被溫勉扛到臥滄山,雪山的人商量半天被單到底算不算底褲,後來以聖子仍未走光為由沒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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